【柱斑】燎原火(摇铃足音其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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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 天皇柱/茨木柱与酒吞斑,平安时代百鬼夜行,架空勿考据(都是魔改),前期铺垫很多,先把主要角色都放出来,可以养肥了再看
* 再花痴一下鸭子的武士斑插图真帅啊帅得我能花痴一整天!!想瘫着吸斑——然而这章斑的真身还没出现OTL





燎原火

信仰鬼神的年代,能成为阴阳师或者僧侣是让人备受瞩目的事,但这需要极大的天赋异才。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不奉鬼神之人,那大概是指那些腰挎名刀的武士,他们既斩人亦斩鬼。因这是描述百鬼夜行的话本,就只提这三把传闻中平安时代的斩鬼名刀,分别是童子切、蜘蛛切与鬼切。

在广为流传的狐之预言里,名刀皆由神谕所宣告的水镜之梦得名。童子切与蜘蛛切的拥有者,是一名叫做源赖光的武士将领。大江山鬼王退治的预言中,源赖光斩酒吞童子头颅,因而得刀名童子切。妖僧夺命的预言中,源赖光卧病塌前斩土蜘蛛,因而得刀名蜘蛛切。鬼切的拥有者则是另一位武士,赖光四天王之首的渡边纲。五条渡口的预言中,渡边纲斩茨木童子之臂,因而得刀名鬼切。

至天庆八年,天象异变、星轨动荡,象征酒吞童子与茨木童子的星位发生偏偏移,关于这两大妖怪的预言并未显圣,童子切与鬼切之名虽有保留,却无人知晓其下落。

——节选自《自来也·鬼话夜谈》


京中鬼话夜谈·鬼之卷一 摇铃足音,有鬼失足幽暗森林

那又是一日朝参后,师走的第十二日,天皇与宇智波的阴阳师端坐于东庭的水中小亭。天皇畏寒,他们两人之间的方桌上应该是放置有一盏兽纹黄铜的暖炉,顶上有数个透气圆孔,暖香的烟熏从其间袅袅上冒。也不知这位阴阳师用了什么奇妙的咒术,小亭外还是乱雪峥嵘,他们两人坐的这处却如暖春,这使得天皇不禁将狐裘解得松一些。

女官算好时间来添置暖炉的香料,掀起那兽纹炉一看,香料还和原本一致,不曾多也不曾少。女官只得用肤白如玉的手捧着暖炉放回原位,不再来打扰他们二人论事。她方才踏出小亭,冷风吹得直直打颤,回首望去,天皇与阴阳师款款而谈,雪飘过水亭的穹顶时仿佛只若白鹅的羽。

「近来午夜总遇见一怪事。」天皇接过鼬递来的清茶,白日里他面上的黑金面具显得巍峨悚然,配上他颇具武将气势的动作,更显得这位人间的王不怒自威。他声音沙哑难辨,话里却有一股雍容风度,「有一女子每至月夜便来拜访,我像是睡在梦中,只能得见她于卷帘下露出的一双白雪赤足。」

细雪刮来的风中似乎有铃音缱绻,将天皇送回午夜时分的梦中。那是月色浓郁且迷醉的梦境,卷帘的缝隙遗漏下细碎的月芒,庭院刚绽的白梅倒影帘上,女人的身影也和那簇白梅一同进入视线,只是有模糊的轮廓,她远远站立,缥缈且圣洁,宛如古书与祭祀中起舞的神女。卷帘背后兴许是神明的领域,唯一可供人窥见的只是卷帘与地面隔出的一段空隙,恰好是女子娇美的双足。如若将手伸出,卷帘便无限制地后撤,永远在触碰不到的远方。

阴阳师沉吟,「夜夜如此?」

「夜夜如此。」天皇收了念想,回道。

「那是鬼的幻术,叫做一叶障目。」阴阳师执扇娓娓道来,他眼睑下方纹壑颇深,给人以老成之感,「这种幻术能将真实与虚假的概念互相混淆,纯熟的施术者可将真实的一面极尽可能地模糊,而将虚假的一面无限度扩张,最终被施术者只能注意到虚假的真实。」宇智波的阴阳术中专攻幻术与占星术,他对于幻术的掌握恐怕当世无人能出其右。

此时门庭刮来的一片雪落于天皇掌中,它由冰晶逐渐消融成水。天皇问道,「该如何破解?」

「她应当是有所求而来,陛下后来可有遇到不寻常之事?」阴阳师并驱双指,沾上茶碗的水,缓慢地在桌上刻下繁杂咒术,水光的折返中有似笼中鸟的呼唤——宇智波家的占术,是以霸道的问鬼、驭鬼所闻名。

「听到了声音。」

「什么样的声音呢?」

「不是人类的声音,也不是这世上任何一物能发出的声音,很奇妙。那个声音像是野兽低沉的喘息,又像是山林流水与树叶摩挲的声音,像是在遥远的一方,也像是在毗邻之处。怎么形容才好呢,总之就是……」天皇夜里所见,那月色的卷帘后,漂亮的女人、或者是丑陋的妖怪,它危险而神秘,却始终无法得以窥见真实的全貌,「神庙的暮钟与僧人的念经声,跟那个感觉很像,还有奇妙的铃音。」梦中卷帘上的影子变幻成水墨一般,为无形的风与月色所扰乱,时而是狰狞野兽的庞大身躯、时而是妙龄女子的身段,只能将之称为「它」。

阴阳师听及此处,他刻咒的手稍作停顿,随后更换方向,温吞地说道,「是神谕啊。陛下还记得神谕的内容吗?」

「也许如你所言是神谕,虽不识那样的语言,却意外地能听明白。」

那个「它」口吐人言、或兽语、或古神的语言,庄重又戏言般地宣告道:「汝为掌名刀之人,可断长河、可驱黑夜,却求不得。」

阴阳师划咒文的手指停顿,转了个方位继续,鼬还是一副悠然模样,再问天皇,「奇妙的铃音,还有其他什么吗?」

「预言宣告完后就是一阵重复的、多个嘲弄的笑声,倒是能很明显地感到其中的恶意。」天皇黑金面具后的眉也许是蹙起来的,他为这语焉不详的预言所烦闷。

「是狐的预言,它们最喜欢戏弄人。虽说是妖怪,但也有不少是稻荷神的传达者。狐的预言也如鬼的一叶障目,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,陛下不用过于在意。后来还有发生其他事情吗?这位狐女多次造访陛下梦中,想必不是为一句预言而来。」

「后来是发生了更奇妙的事,我又沉沉入睡,来至一片幽暗森林……」天皇陷入梦中回忆,外面风雪似乎更猛烈,呼啸风声愈加凶狠,因有阴阳师的咒术,亭内依旧暖意饱满,不遗半点风霜。

听完对方的神谕后,天皇感到自己沉入梦境,醒来时身处幽暗灰沉的深山老林,夜空中满月被乌黑的云遮去半边,偶尔有尖锐的鸟鸣掠过。山林中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形态诡异的巨树高耸入云地矗立,灰白的雾气蔓延整个山头,在视野难以看清的地方似乎有数百只妖怪的眼在窥视。天皇感到一阵冷意,他锦衣华服与周遭阴暗惨白形成突兀对比,唯有架在鼻梁上的黑金面具能与这片森林完美融合。

脚下的大地发出有规律的震动,天皇抬眼看去,雾气缭绕之中有一个巨大的身躯耸动,时而发出听不懂的、如雷贯耳的呜呜声。他心胆都大,从不畏惧鬼神,抬脚就朝着迷雾的巨影方向走。那个巨影也如卷帘后的狐女,任凭他如何接近也仍旧在远方。巨影似乎是在山林中寻找某物,它绕过山头,从这边的溪流走到那边的灌木丛,口齿不清地哀鸣着、呼唤着,马不停蹄地以某个固有线路巡山,而它的步伐撼动整个山林,惊醒蛰伏于黑暗中的妖魔。那些妖魔安静地注释着天皇与巨影,仅有他们是在这片森林中活动的生命。

大雾迷蒙的森林中有几处绽放异常妖冶的花,鲜艳的花瓣就如照明引路的鬼灯笼之火。它们的蔓藤霸占一大块林地,呼吸时吐出香甜的气息,若有人路过它们,会听见鬼魅般诱惑人的声音。天皇避开那些花,但也不慎吸入一些花粉,他以长袖掩鼻企图离开花的领域,蔓藤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将他缠住,生长出细小的藤条伫在他面前,缓缓盛开的花骨如致幻迷药,勾走他的魂,又落至另一幻境。

这次的幻境是在平安京的朱雀大路,日头正烈,大内里的方向缓步走来一行描金纹黑狩衣的阴阳师,道上行人纷纷避让至路两侧,天皇也随人流退下。那一行的阴阳师各个面容姣好、衣袂纷飞,高乌帽的衬托下俱是一等一的俊才。被拥护在队列中央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,肤如白玉,一双黑眸灵动水润。少年应该还未行过冠礼,不戴乌帽便将黑色短发暴露在外,他没有同龄人该有的活泼好动,如诞生下便是神明遣来的代行者,挟着冷霜一般的疏远与不可侵犯的圣域。

少年与这诸多的阴阳师走过天皇面前时,天皇张张口,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姓与名就绕在他舌间,万般呼唤他却无法倾吐真言。少年好像发现呆立在道旁的他,朝他看来时,那双好看的眼微微眯起,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轻笑。挑衅一般恶意分明的笑,却让人如恶鬼渴求鲜血那般渴求。那样的笑意冲破时间的囚牢,美好得如昙花一绽的欣喜,又如带刺的蔷薇插在心胸里疼痛且甘甜。天皇心中升起一股冲动,就要驱使他冲到这支神圣队伍的中心,与那个少年相会重逢。

「是——的神子啊。」天皇身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感叹道。

天皇想转过身看这个男人的面庞,铃音在这时响起,不合时宜地回荡于朱雀大路,也将天皇从幻境中唤醒,他依旧是在那片幽暗森林。铃音拨动西北方位的风,将森林的雾吹去,天皇坐在地上,双腿分开而缠绕他脚踝的蔓藤已不见踪影。他听见那个低沉的喘息声伏在他身后,地面上巨人的影将他笼罩,他略微转动身躯,没了山间迷雾的遮掩,那个他一直追逐的巨影此时正立于他后方。

那是小丘般高大的形似人的身躯,微弓着背也有难以想象的高度,它整个身躯都被黑色瘴气所覆盖,一部分瘴气朝外消散,又会有新的瘴气覆盖上来,如果还未来得及覆盖新的瘴气,会看到这个巨人枯黄干裂的不似常人的躯干。巨人朝天皇伸出手,它宽大的手掌能轻易捏碎人类的头骨,天皇并未感到害怕,只等它的手拍到天皇头顶、说着天皇听不懂的吼叫。

「————!!」巨人的低吟,如钝器的沉重声。

「被那个巨人的手摸到后,我就醒了,这时天刚大亮,是朝参的时辰了。」

天皇将这一系列梦中奇遇转述给宇智波鼬,后者边听边划咒,桌上水光泠泠,不多时竟结成首尾相接的阵法。阴阳师少有地严肃起来,面色郁结,道,「幽暗森林的巨人与朱雀大路上的神子啊,这有些棘手了。」他将折扇摊开,盖在阵法联结的中枢,垂眼念咒。

「平安京每一代被奉为神子的人古籍中都有记载,我见到的是个不满十岁的少年。」天皇继续说道,他提起那位少年,胸中便如有炽火灼烧,感觉异常。

阴阳师将折扇撤去,他眼中三勾玉的印记与血色一闪而逝,桌上阵法全数消弭,出现一枚光滑圆润的火色软玉。鼬将软玉推给天皇,道,「这是可以护身的符玉,还请陛下近日都将它贴身携带,以防不测。如果陛下夜里再逢狐女与那片森林,切记不可深入,若有危难,掷碎这块符玉便可。关于那位神子的来历,鼬还需要一点时间调查。」

自这日后,宇智波鼬每晚留宿宫中为天皇护法。而那位狐女却能越过这位阴阳师的结界,再次造访天皇梦中。她还是像以前任何一次的梦境,居于卷帘之外,重现每个夜晚的情景。这样的经历一直持续到师走的最后一日,天皇在卷帘的投影上看清了那个怪物的真身,是九条尾巴。他在天未亮前醒来,额头上有热汗,对守在塌前的阴阳师如此形容道。

「九条尾巴的狐,是玉藻前。她想取走的东西,我大概能猜到。」




-待续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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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 下一章:链接
* 师走:指代12月
* 试着分下章节,不知道这个长度适不适合写连载
* 附注:这里魔改了茨木和酒吞在历史中的剧情,所以原本刀的命名就变成是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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